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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良前天晚上去參加一個朋友的晚宴後,已經兩天離家未歸,通常她再怎麼玩樂,好歹或醉或醒,隔天早上就會回到家裡了,這一次竟連續兩天都沒見著人影。飯桌上,雲笙的臉色並不十分好看,與其說生氣,不如說擔心的成分更多,但小良在晚宴後又跑到別的地方打發時間,根本不知道她花落誰家。

 

家顥不熟練地夾起一片菜葉,然後粗魯送入口,弄得嘴邊滿滿的油漬。

「良姐姐真好,想玩到什麼就玩到什麼時候。」

「傻孩子,你良姐姐是大人了。」嫿姨細心為他擦嘴,心有戚戚焉地:「前些天家裡才出了盜匪那麼可怕的事,叫我老提心吊膽的……對了,少京,我看這陣子你就陪小苗一起上下學好嗎?

「咦?」小苗先有了反應,與停下筷子的璽亞相視一眼後,隨即開口抵拒:「不用了,我也不是小孩子了,幹嘛連上學都要人陪呢?」

「嫿姨的顧慮不無道理啊!」因為小苗當過人質,所以雲笙也變得不放心:「小苗,妳是女孩子才更需要保護,就這陣子時間而已。少京,可以麻煩你嗎?」

「別說麻煩,反正我們同路,一起上下學沒什麼不方便的。」

小苗懊惱地垂下眼,用筷子翻攪起碗裡剩下的稀飯,要是被纖纖撞見怎麼辦?她可跳入黃河也洗不清了。

說曹操,曹操就到。

「楊少爺,您有客人來了。」

「我?」

璽亞狐疑地跟ㄚ嬛離座,待在餐廳裡的方家人隨後就聽見纖纖高亢的聲音。

「你還在用早餐嗎?我剛好到附近辦件事,就順便來找你了。咱們一塊兒到學校去吧!我的車在外頭等著呢!」

小苗直盯住眼前被攪爛的白米,嫿姨見她擺明不動,故意不動。

「程小姐,妳真早啊!用過飯了沒有?」總得有人盡地主之誼去招呼,非嫿姨莫屬了。

「謝謝!我吃過了。」纖纖俏然將雙手往後一擺,朝裡頭探了探:「小苗在嗎?」

「在,在,小苗!小苗呀!過來一下。」

纖纖要找她?該不會還有什麼王牌沒攤開吧?

她和璽亞心裡都不約而同空懸著一絲不安,沒想到纖纖在小苗還沒開口招呼之前,就先親熱地握住她的手。

「過兩天我過生日,要在戶外辦個茶會,小苗也一起來吧!」

「啊?」她真是被這意想不到的友善嚇著了,答應也不是,說「不」更不行。

「少京,你快幫我勸勸小苗嘛!我知道了,妳一定還在生我的氣吧?所以不肯賞光了?」

別說小苗了,就連璽亞對纖纖這一百八十度的轉變也適應不良。

「妳別誤會,我哪會生妳的氣?」小苗不防備了,乾脆好好瞧瞧纖纖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:「妳的生日一年才一次,難得的機會,我一定會去的。」

「哎呀!真是太好了。我跟少京要到學校去,小苗也一起來吧!」

小苗的視線滑過他們勾挽在一起手,然後在璽亞為難的神情上停留片刻,笑笑:「我動作慢,早餐還沒吃完,你們先走吧!」

「小苗!」立在屏風後的嫿姨對她猛使眼色。

「還是謝謝妳了,你們慢走。」

小苗故意對嫿姨視而不見,轉身就回到餐廳,就連璽亞對她的叫喚也想一併置之不理。

「小苗,一塊兒走吧!」

「不要。」

雲笙不由得看她,奇怪小苗簡而有力的回絕;然而少京和纖纖人都走了,她卻還面向大門,千頭萬緒地凝鎖同一個方向。

「苗姐姐,妳又跟璽…跟少京哥哥吵架啦?」

「我哪有。」她端起那碗被摧殘得不堪入目的稀飯,忽然反問:「幹嘛說『又』?你才從親戚家回來沒多久,什麼時候見過我們吵架啦?」

「唔……」家顥心不在焉地咬嚼菜莖梗,連連躲避她的懷疑:「我就喜歡說『又』,又,又,又。」

「怪里怪氣的。」

而就在小苗正準備出門的時候,小良被送回家了,不省人事,讓方家上下手忙腳亂地把她架扶到沙發上。

「嗯…游少將,再喝呀!說好划拳輸了…呃…就得脫一件衣服,我一定…一定要你俯首稱臣……游少將?

小良渾身濃厚酒味咕噥不停,把嫿姨和小苗聽得臉紅心跳,嫿姨急著把身上的披肩蓋在小良半裸的香肩和胸前,小苗則拍打起她的臉頰質問:

「姐姐!妳在胡說些什麼呀?醒醒啊…姐姐!

年輕的游少將看來極是尷尬,對沉著不語的雲笙頷頷首:

「方小姐…喝了一整夜,但…但不只跟我一起,咱們算算還有…還有四、五個人,瞧她這樣下去不行,我…我就…就送她回來了。

「謝謝,」雖然面色有些嚴肅,雲笙還是微笑答禮:「勞煩妳了,小良一定給你們添了很多麻煩。」

游少將像得了原諒或解脫,巴不得趕緊離開這騎虎難下的場合,小良瞥見他敗逃的背影,揚起眉稍就罵:

「你急著走幹嘛?沒瞧見他連眉頭都不皺一下嗎?這丈夫…大方得緊呢!

小苗注意到雲笙臉孔蒙上一層稍縱即逝的灰雲,忙向嫿姨示意把家顥帶走,自己則努力要將高聲笑起來的小良搖醒。

「姐姐!妳清醒點行嗎?淨說些莫名其妙的話,姐夫可要生氣了。」

濱臨瘋狂狀態的小良在短時間內突然整個人安靜下來了,小苗心有餘悸地離開一些,看著姐姐將又迷濛又困惑的眼神投向雲笙,牽起一絲絲天真的笑意:

「生氣?你嗎?那天…可要下紅雨啦!

「妳醉了,我帶妳上樓。」

雲笙俯下身要抱她,小良卻狠狠把他推開,退避到沙發角落去。

「不用你替我收爛攤子!你不嫌煩嗎?若是…若是看不過去,你大可在我出門前阻止我甚至把我綁起來……但你偏偏不是那種料!你會生氣…我倒想見識一下了。

小苗真想連雲笙也一起帶開,小良這些冷嘲熱諷任誰聽了都會受不了的。然而雲笙一如往昔,用超然的平心靜氣應付妻子的無理取鬧。

「先回房裡吧!讓君兒好好幫妳梳洗。」

虛軟的小良被他一舉抱在懷裡,當朦朧視野晃進了雲笙胸口前的衣服時,她猛地又掙扎起來。

「不要!放開我!放我下來啦!你的手…也碰過宋琳,也這樣抱著她……別用你的髒手碰我!

宋琳!宋琳?

小苗和雲笙被這天外飛來一筆的名字給怔住了,兩人面面相覷半晌,小良跳躍式的思考模式還在他們理解範圍之外。

「干宋琳什麼事呀?姐姐!妳不明究理地把宋琳扯進這場吵架中,可也太過份了。」

「妳也是幫兇!幫著宋琳的!我討厭妳,討厭宋琳,討厭雲笙……唔!

小良鬧著鬧著就朝痰盂裡吐,趕回來的嫿姨幫忙拍撫她的背,使得她吐完了又睡。

小苗總算鬆了口氣,小良睡著的模樣像天使,跟方才的瘋婆子全然是天淵之別,叫旁人哭笑不得。隱隱間,她聽到了身邊雲笙喃喃自語,先前的陰霾沒有了,取而代之的是不可思議的驚異和明瞭。

「她在吃醋…?小良吃醋了……

 

在家裡折騰半天,小苗趕到學校的時候已經遲到兩個小時,學院外頭聽不見平常學生的喧囂,想必現在還在上課中吧!

她逐漸放慢腳步,卻不是因為校區要保持肅靜,而是聖彼得門口的身影,以等人的姿勢似乎就這樣站了好久好久。小苗張望一下四周,路上就她一名行人。

「妳來了。」

璽亞不再靠牆,走過來將她巡視一遍,小苗不放心地又看看四周,這才出聲問:

「你在等我?」

「妳一直沒到學校來,我擔心真給嫿姨說中,怕是妳在路上出了事。」

「沒有。是姐姐回來了,喝得酩酊大醉,鬧起來也比以往兇,為了安撫她真費了一番工夫。」

「原來如此。」他笑得猶如放下心中一塊大石,是為了小良?亦或為了她?「不絆住妳了,快進去上課吧!」

「嗯!」小苗朝門口走了幾步,又回身:「我想以後…不用擔心我了,就算是一個人,我也會很好,請把你的心思意念…全留給纖纖,本來,就該是這樣的。

璽亞聽著她、望著她,小苗要對他死心了,他無能為力。

「我只能跟她在一起……對不起……

他道歉了,她明明不要聽的,明明早就知道了………

小苗笑一笑:「那是當然的啊!」

而身處學院二樓的纖纖並不將這一幕視之理所當然,少京和小苗間若有似無的纏綿悱惻,就像她心頭上的仙人掌,刺,怎麼也拔不完。  

纖纖的生日茶會很快來臨,各界大人物都應邀出席,自然不乏學院的學生,不管認識不認識,纖纖誰都邀,非把場面撐大似的。

茶會的地點就決定在戶外,其實是郊區的一處高原上,綠草如茵,清新涼爽,小苗知道這地方,從前她常來,因為璽亞就愛在這裡放風箏。

「生日快樂,小東西,希望妳會喜歡。」

小苗送上自己準備的珍珠手環,纖纖開心收下那只精緻的小盒子,又將她熱絡地挽近,她真喜歡挽別人的手。

「喜歡,當然會喜歡啦!妳能來我最高興了,瞧瞧妳,穿上禮服多漂亮,哎呀!原來少京在那兒,失陪了。」

纖纖興高采烈地奔向璽亞,他們連袂出現在賓客中間萬般合適,小苗對前來邀舞的青年支吾應聲,視線卻還離不開那璧人一對,奇怪明明難受得不得了了,怎麼她的目光就是沒辦法轉移呢?

「我有個驚喜給你呢!」纖纖甜蜜蜜地將頭倚靠在他肩上,輕聲說。

「什麼?」

「不告訴你。」

這時,程天豪司令上了高台,示意樂隊中止演奏,舞池裡也紛紛停下動作,聆聽他不改軍人精神、大嗓門地宣佈起來:

「各位!人說家有吾女初長成,算一算,纖纖都十九歲,不小了,趁著今天小女過生日,我向各位介紹一位貴賓,一位對小女意義非凡的貴賓,楊少京先生!」

手一撂,全場目光全投射在璽亞身上,他錯愕直立,身旁纖纖笑得燦爛極了,將他挨得更緊。璽亞頓感被人不知不覺地設計,他掉入一個無法逃脫的陷阱,眾人關愛的視線正是堅韌無比的牢籠。

「小女和楊先生認識一段時間了,我想想,也該將他介紹給程某的親朋好友,這位年青有為的楊少京先生,就是小女的男朋友!楊先生,請你和纖纖一塊兒上來吧!」

這個牢籠,他不能掙扎,不能抵抗,唯一能做的是舉起手,攙扶纖纖步步走向高台,那一步一步,撼動得小苗的世界逐漸瓦解,周圍如雷震耳的掌聲乍似她的心片片剝落的聲音,不停的,劇烈的……緊緊閉上眼,她再也無法承受。

拎起裙擺,小苗穿過重重人牆地跑,直奔遠方空地,深怕一不小心就會再次觸及台上萬眾矚目的情侶。纖纖的炯炯有神的眼睛誰也不看,她決意在眾人裡尋著方小苗,暗示性、挑釁的、勝利地就衝著她看,笑了。

纖纖是恨她的,一直都恨,所以邀她一道上學,邀她加入茶會,她會邀她參與任何可以目睹和少京在一起的機會,而且樂此不疲,她是恨透她了。

『小苗,過來看看,這是起飛的崖。』

望向一旁,她已經離得人群很遠,有一方突出的平地,往外是懸崖,往下是深淵。

「起飛的崖……

小苗緩緩走去,她記得這個地方,璽亞將風箏放到天上之前,會一直朝這兒跑,跑呀跑的,風箏愈拉愈高,他便及時在這塊平地邊緣打住,享受瞬間危險的快感,他稱這裡是「起飛的崖」。

  『如果有一天我想飛,一定到這兒來,使勁地跑到底再往上一跳,風箏飛得起來,我一定也能飛。』

『你為什麼想飛?一定會摔死的。』

『人啊…有時候會想要離開一陣,到沒有人認識他的地方去,用飛的輕鬆,一下子就能消失無蹤。

『你想消失無蹤嗎?』

 

「為什麼……」小苗在地土的邊際停下來,茫茫然問起了這襲來風。

  『唔只是想想而已,或許,人也有身不由己的時候,也有該離開的時候。』

『你為什麼忽然說起這些沒頭沒腦的話?』

他盤坐在草地上,眺望遠方,清鬱的側臉有著即將出門遠行的神情。

『如果,我真到了很遠很遠的地方,妳應該沒問題吧?』

那時,小苗和他的關係已經鬧僵,冷戰好長的一段時間了。他的探問令小苗警覺地防備起來。

『我會有什麼問題啊?我又不靠你生活。』

『是啊』他無心應了一句,又開始對著天邊出神,許久,說:『就算咱們離得遠遠的,我先聲明啊我可一點都不會捨不得,就是那種…依依不捨。

小苗當時直覺這個人擺明要激怒她,無緣無故帶她出來竟又胡言亂語。

『那很好啊!咱們難得想法一致,就算你不在了,就算你到十萬八千里遠的地方,我也不會在乎。』

他回過頭,看著她的方式很奇特,猶如要將眼前的這個女孩一輩子牢牢記住:『真的?』

 

小苗搖搖螓首,紛飛的髮絲不斷地阻礙現在與過去交界的曖昧地帶:「不是的,我說謊了……

 

『那…我們都能解脫就太好了。』他不看她了,繼續面向頭頂的晴空萬丈:『想想,咱們都吵好久,我也累了,煩了,倒希望那一天能早點到。』

『你…你討厭我就直說吧!不必拐彎沒角,什麼離得遠遠的,什麼捨不得,你到底想說什麼呀?

他仍背對著氣壞的小苗,好像那抹蔚藍更有吸引力。

『是討厭妳。』

 

淵谷驟風不斷,時急時緩,時大時小,似乎霎時有許多聲音在低訴,小苗難過地摀住耳朵,試圖抗拒來自回憶裡的一言一語,覺得自己彷彿又回到那一天缺氧的小苗,她是真氣得不能呼吸了,平白無故的一天,璽亞偏讓她聽進那麼傷人的話,她無法感受到半點空氣………

 

『好,你討厭我,我現在才知道,可難為你忍受這十幾年了……那麼從今以後,咱們都別見面吧!咱們分開得愈遠愈好,永遠永遠!

璽亞總算轉過身,望了被自己氣哭的小苗五秒鐘之久,他先是沉默不語,而後站起來拍拍褲管,說話了:

『再見,小苗。』

小苗停止哭泣,也抬頭看他,他們之間從不說再見的,因為都住在方家裡,所以不說。但是璽亞往回程的小徑跑去,還回頭對她說了一次:

『再見了!我不會捨不得,只會想著妳。』

隔天,她正想找他問明白的那一天,璽亞走了。

 

走得像陣風,來得短暫,又很快地吹過去了,不著痕跡。

小苗迎著空谷深深呼吸,驚訝於胸口的窒息,她還是沒辦法,直到現在還是沒法呼吸,無止無盡的思念重重壓疊著體內每一顆細胞,連空氣也無法穿透,喘著、掙扎著,極力想衝破一直以來的矜持卡鎖………

「你飛了!消失無蹤了!你還聽得見我嗎?」她脫口而出,對著遼闊的鳥瞰大喊,使盡力氣,只為了尋找那根本不存在的回音:「璽亞─!你聽見了嗎?你還在這兒嗎?我好想你!小苗…小苗好想好想你!你聽見我了嗎?

『再見,小苗,再見了。』

她崩潰地閤上眼,跪倒在逐波蕩漾的草地上,縱情哭著,哭著承認這份深厚的思念,從今以後她將與寂寞相伴,這是註定的,不可避免的了。

「天啊」璽亞痛苦地緊抓頭髮,靠著樹跌坐下去:「我快瘋了……

「振作點,你還得趕回會場去。」宋昱非常後悔方才沒阻止他過來探視。

「不幹了!我不幹了!我沒辦法再繼續下去……」抱著頭,他深深埋入蜷曲的膝蓋裡:「這已經是極限了……

「你是怎麼回事?這樣的情況當初咱們早料到了,現在你才說沒法接受嗎?」

「不管!要不我跟小苗說真相,讓金先生一槍斃了我!要不讓他派別的任務給我,把我調得遠遠的!」

「你知道那不可能,這個調查我們已經投入太多心血和時間,不能回頭了。」

宋昱沒輒地嘆氣,不再多言,只等著時間一分一秒地經過。

好一會兒,他稍是冷靜下來,說起話卻毫無生氣。

「宋琳曾說,我們不是人,至少不是個正常人,原本應該是與生俱來的『身份』…卻跟著任務而不停汰換,可我惱的並不是身份的問題,這個我,被過去與現在雙重捆綁,我哪一邊都被套牢…被控制了……

宋昱明白,那是璽亞的痛,也是他自己的。

「在這兒自憐自艾又能幫你多少呢?好好聽我說,現在有個好消息,也有個壞消息。」

……什麼消息?

「好消息是…我找到了那個關鍵人物,他握有艦艇的相關證據。壞消息是他全忘得一乾二淨了。

璽亞抬起迷惑的黑眸,問了一句:「你在說笑話嗎?」

「誰有那閒情逸志。那個人就是那天侵入方家的盜匪,說巧不巧,方小苗用花瓶打了他頭部一記之後,對於那艘艦艇的事情全不記得了,連潛入方家的目的都忘掉,眼前可不敢指望他能對我們有所幫助。」

「那怎麼辦?調查好不容易才撥雲見日的……

「金先生要我們在近日內劫獄,把他藏起來,再好好盤問他。」宋昱拍拍他的肩,說:「還是先把工作做好,早點完成,早點解脫。」

璽亞又變得沉鬱了,每當他遠遠守望小苗的時候,這樣的表情就會不由自主地出現。

「你能幫我照顧她嗎?」

「嗯?」宋昱睜大眼,非因這要求強人所難:「你在胡說什麼?幹嘛要我?」

「如果是你,就能放心。我怕我分身乏術,只好拜託你了。」

「你真異想天開,我可不會像你一樣盡心盡力。」

璽亞衝著他的否認,輕輕笑了幾聲:「你常說,我著了小苗的魔、小苗的道,我想…你也逃不過吧!

他是逃不開、避不了,沒想到竟會由璽亞的口說出來,這原是他打算一生石沉大海的秘密……璽亞卻替他說出來了。  

 

然而他們不該說得太多,因為纖纖在聽,她看見了璽亞和宋昱,沒人發現她的存在,纖纖只想把少京找回會場去,聽見他們的談話內容便把自己藏起來了。

那兩人都提到了「金先生」,那位金先生不就是神秘組織的首領嗎?曾經指使手下潛入程家當書記,後來被程天豪一槍打死了,可這金先生…現在竟又出現在他們的談話當中。

「大小姐,老爺子找您。」

程天豪身邊的得力助手是一位年輕的日本人,辦事精明能幹。

「左近,上回家裡那個書記的底是你揭發的吧?」

「是。」

「那…再幫我查一件事,」雖然不願相信這油然而生的懷疑,纖纖還是將戴滿金飾的手指向樹下的兩人:「查查他們的底,少京…和他的朋友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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